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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olerenguru3 (厚仁学术哥）
当前社会现状其实相当矛盾：一方面，职场中996工作制日益普遍，工作压力不断上升，资本逻辑将劳动者塑造为标准化劳动力——要求严格遵守规章制度，听从上级指令，以高效方式完成任务，同时尽可能排除情感因素的影响。
另一方面，在社会对人工智能的期待中，人们却希望AI系统能够模拟人类思维模式，不断提升共情能力和情感交互水平，使其行为表现更接近真实人类。
这种矛盾现象反映了现代社会中工具理性与人文价值之间的深刻张力。
人如何更像人？这正是我的学生们最常问我的一个问题。老师，我学文科能找到工作吗？
本文节选自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本科课程指南创刊65周年特辑，原作者为Trey Popp，旨在深入探讨宾大本科阶段人文学科的现状与反思。
请看以下几张图表，可以看出在过去60年中，理工类和应用商科课程的选课人数持续增长，而人文学科如历史与哲学等课程的注册人数却不断下降。
宾大化学课1959-2023年的课程注册数量变化
宾大历史课1959-2023年的课程注册数量变化
宾大企业金融课1964-2023年的课程注册数量变化
宾大哲学课1959-2023年的课程注册数量变化
宾大神经科学课程1964-2023年的课程注册数量变化
宾大不同学科平均每个学生注册的课程数量1960-2020年的课程注册数量变化
课程选择的变化趋势
从1960年代至今，宾夕法尼亚大学（Penn）本科生课程选择发生了显著变化。1960年代，学生主要选择传统文科课程（如英语、历史、心理学），而近年来更倾向于实用学科（如经济学、金融、心理学）和满足毕业要求的课程。
1964-65年：最受欢迎的课程包括心理学、英语写作、文学入门、历史等。
2020年代：热门课程转向微观经济学、实验心理学、金融、统计学等。
自然科学：化学课程的注册人数从1960年代的600多人增长到2000年代的2000多人，但近年来有所下降。
人文学科注册人数的衰退
整体来看，人文学科的注册人数有所下降。
毕业要求调整是原因之一，宾大文理学院（CAS）减少人文课程必修要求，增加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灵活性。沃顿商学院1970年代课程改革后，学生需修读的人文课程从3门减少到1门，导致人文学科注册人数大幅下降（如哲学下降65%，历史下降78%）。
宾大文理学院的数据也提出了人文学科注册人数下降的另一种解释，尤其是文理学院（CAS）的学生：他们大量转向自然科学。CAS 学生当前选修自然科学课程的数量比2001–02年增加了44%。所以即便沃顿学生在自然科学方面的修课人数下降了7%，SEAS（工程与应用科学学院）学生下降了10%，宾大整体在自然科学方面的学习仍呈增长趋势，部分原因是神经科学等新兴学科的发展。相比之下，社会科学就不那么乐观了。这一类课程的注册人数比世纪初时下降了4%，SEAS本科生中下降了27%，在沃顿学生中更是下降了59%。
不论是“最受欢迎的前25门课程”名单还是系际课程对比，讲述的都是与校园招聘趋势和毕业后就业数据一致的故事：宾大为许多学生准备了通向医疗、科技、工程、法律等职业的道路——而在过去20年中，几乎没有哪个领域比金融和咨询对当代宾大学生更具吸引力。2023年宾大职业服务中心的一项调查显示，在寻求全职工作的2022届毕业生中，近一半的人进入了这两个领域。
这个数据包括了将近80%的沃顿毕业生和47.5%的文理学院（CAS）毕业生——这一趋势在哲学、物理、政治科学、生物学和古典学等专业的学生中尤为明显。
宾大教授的担忧
很多宾大教授担忧，本科生与日俱增的本科生的就业焦虑和开阔视野的精神培养之间的矛盾，而开阔视野正是通识教育的独特的特点。
美国前30的名校大学里，最有名的是文理兼修的通识教育，希望可以把学生培养成各个学科都有涉猎，会思考，有批判性思维、创造性思维和问题分析能力的人。
宾大文理学院的院长Peter Struck 教授表明：“20年前，宾大上一次修改通识教育要求时，学校要确保学生能进入STEM（科学、技术、工程、数学）课程。但是现在，CAS正在重新审视这些课程分布要求，来思考如何调整课程体系，以重新强化人文学科的地位。”
人文学科的重要性
“毫无疑问，我们希望你具备量化思维的能力——你要能够理解数据以及它是如何运作的，但是你同时需要理解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人文学科的素养，把学生送出去是非常不明智的。”Peter Struck 教授说。你在未来的职业中要做到很多事情：你需要有很强的沟通能力，能够清晰表达、懂得争辩、理解冲突背后的因果关系，特别面对那些极其复杂的文本和问题集合。
在职场中现实生活的问题，不是实验室报告，也不像数学作业。但当你与人共事时，每一个人都有多重维度。有些人你可以用数据说服，有些人则无法完成。
有些工作会要求你解释大量数据，但很多工作都会要求你理解人类行为。还有很多工作——会要求你理解人类的文化、历史，以及人们所处的社会结构。
文科衰落原因：时代和学生经济背景的变化
而在2025年的今天，大学将“通识教育”这一理念推广必然要高度敏感地考量当今大学生所处的文化语境。
“我们身处的时代和20年前不同。”Peter Struck 教授指出，大约20年前，有80%的学生出身于美国贵族的阶层。那时的宾大拥有的是一个非凡而精英的本科学生群体。而现在，学生依旧很优秀，但背景更加多元。
这种经济上的多样性或许和文化多样性一样重要。根据宾大招生办公室的数据，2027届新生中，有20%的学生符合联邦助学金 资格，还有更多学生对财务问题极其敏感。过去20年里，学费、住宿费和杂费翻了一倍以上。2024–25学年，宾大的全额“标价”已达到87,860美元。
即便是那些获得了相对慷慨经济援助的学生，也对家庭为了支持他们接受教育所作出的牺牲有深切的体会。
“如果你来自那样的家庭背景，”Struck说，“你在英语课或历史课上听教授完全不了解你毕业之后要面对什么，那会让人感到非常格格不入——因为你有现实的担忧，你需要确保自己的经济状况能够照顾好你爱的人，以及那些为你投注心血的人。”
这也是厚仁的很多来自于中国中产家庭的学生的焦虑，对于未来的担忧，家长支付了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毕业的时候在美国或者找不到工作会让学生和家长们特别的焦虑。
人文学科不是职业导向型是错误的想法
在当前的环境中，我们试图解决的一个问题是——人们对人文学科存在一种误解，认为它是“深入却不实用”的，这种误解导致了人们对该领域的怀疑。他说：“我们希望通过事实来反驳这种误解——这种思路其实并不正确。”因为许多在科技、文学和古典研究领域取得重大成就的人——包括 苹果公司的史蒂夫乔布斯、YouTube 油管的首席执行官（CEO） Susan Wojcicki、惠普公司首席执行官兼董事长Carly Fiorina、Chipotle 创始人、首席执行官（CEO）兼董事长Steve Ells，以及华特迪士尼公司前首席执行官（CEO）兼董事长Michael Eisner——都主修过这些人文领域。
未来挑战与反思
院长继续表明，他们需要帮助学生连接现在学习什么和未来做什么。他指出，需要让学生明白，学习人文学科不仅仅为了毕业第一份工作的职业规划，更是为了你对社区领导力、你与社会的联结，以及学生在专业领域中的长远角色。
“严谨的思维永远不会过时，”他总结说。“但你今天要学的某个计算机编程方法是会过时的。我可以保证这一点。我在高中时学的是 C++（编程语言），现在它像渡渡鸟一样正在走向灭绝。
专注于具体求职技能是我们所有毕业生终其一生都会做的事情。但如果你在文理学位的过程中付出了努力，去学习‘如何思考’，那么你将更高效地掌握技能，在今后的人生中处处受益。如果你现在不去培养这种思维方式，以后的人生中也不会有太多机会让你重新去练习。这正是文理教育的核心。”
总结
总的来说，宾大65年来的本科课程改革反映出时代变化和学生背景的多样性。作为一所藤校，他们不希望人文学科继续走向消亡。
如果大学过于迎合社会需求，可能会逐渐沦为类似“职业技能培训班”的角色。通识教育的核心，是希望学生在多领域全面发展，不仅学习实用技能，更培养长期受益的阅读能力、思维能力与领导力，这些能力能帮助学生在快速变化的社会中保持竞争力。让人类生而为人，保留自己区别于AI和科技的优势。
所以，回到我学生最常问的问题：文科能找到工作吗？答案是肯定的。但我们也要认清现实，不断学习新技能，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文科生的发展是长线的，时间是最好的检验的工具。
Reference
Popp, T. (2025, January/February). Course corrections. The Pennsylvania Gazette, 123(3), 2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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